Ghost La 在爷沼沼底喝茶

灰色挽歌

Part1

白色的孩子被送去了诸神之界，当她睁眼之时，看到的便是半朽的白蜡巨树，蔚蓝澄澈的晴空和阳光下瓦尔哈拉高耸的穹顶。此时她身穿白色长裙，独目的奥丁站在她身后，用低沉的如尼魔咒召唤出凌空的彩虹，连接着奥丁的神宫——在那里，欢迎的宴会已经备下。芙蕾雅跳起欢快的舞蹈将她的祝福奉上诸神向她举杯以迎接新生的神灵；智慧的老人从井中升起，身后跟随着三位命运的女神。

在这个庄严的时刻他们为她定名，决定由哪位神明教授她知识训练她的魔法和战斗技巧，最后开始欢乐的庆典。新生的女神欧若拉茫然地站在其中，不知自己是否和他们处在同一个维度的空间。

于是幼小的女神在阿斯加尔定居并开始了成长。她住着华丽的房间，她的大床是世界树的枝条制成，智慧的老人教授她如尼魔法，奥丁向她传授驾驭极光的方法，弗里嘉令她学会了文学和艺术的技能。她向索尔学习武装和空手格斗的技巧并和英灵殿里的勇士灵魂一起训练，战神提尔教她军事和骑术……..她狂热地从诸神之界吸收能得到的一切知识，并从奥丁身上学会了伪善和伪恶。

然而她和她黑色的姊妹是否有所谓善恶？不过是模仿而已。

当诸神认为她已经拥有足够的知识可以离开阿斯加尔去见识这个世界的时候，活跃诙谐的火神洛基将她带往中庭米德加德，去拜访海中巨藻下那位华纳神族博学多识的王后。那是欧若拉第一次离开世界树顶端，而旅行结束后，她也将开始担负起属于女武神的职责。

离开时，明月高悬于暗蓝的夜空，她套上了外出的厚外袍。

带着伴生的花与镰，身后展开了白色优雅的骨翼，从枝桠上跃下，划过微凉的夜风，翅尖的刺爪指点星光。

以不靠谱不着调出名的洛基在诸神之界并不受欢迎，但相反的，他在中庭世界的声望却相当高，且是少数几个欧若拉乐意搭话的神明之一。

“就要离开那个单调乏味的地方了，有没有觉得开心？”洛基长满蓬乱络腮胡的脸上显现出大大的笑容“中庭世界有很多好东西！不过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

飞翔的女武神和火神沿着三色虹桥到达了半神的矮人们居住的世界。这些半神生物是世界上最好的锻造师和附魔者，他们制造的武器和铠甲坚韧精巧，举世无双。

光芒掠过，两位神明降临在山顶——那是一座矿山，背负鹤嘴锄的矮人推着矿车进进出出，车上载着多彩的矿物和闪亮的宝石。火山边的工地上，矮人铸造师利用熔岩的热量将金属熔铸成型。他们挥舞着大锤敲打赤红的金属块，还有些人在向已成型的器物上镶嵌宝石——多么美的工艺品！绚丽流畅的纹饰、富有魔力的宝石和矮人法师在最后为它加上的祝福。

在一位手持弯曲橡木杖的矮人那里他们得到了难以想象的礼物——全套矮人出品的精品防具，匕首短刀弓箭……洛基挑选了一把秘银长剑，剑格上的宝石为这把剑镀上了火色的光辉。

“向人类的中庭进发！”

彼时他们站在森林中的高岩上，远处传来雄鹿的呦鸣，天色阴沉，积压着铅灰色的云块。雪花渐渐地飘下来了。

欧若拉换上了人类的厚实冬衣，鹿皮的外套里穿着轻铠。背负长弓，腰带上挂着稍短的猎刀，靴筒里插着两把匕首。

他们在渐厚的雪中跋涉，脚下的枯枝和雪发出咯吱的脆响——斯堪的纳维亚的冬天才刚刚开始，偶尔还能看到熊棕色的脊背。

这天晚上他们在高大的冷杉下生起篝火，洛基翻烤着雪兔和雷鸟，欧若拉抱膝安静的坐在火边，箭筒上挂着刚剥下的兔皮。兔毛依旧柔软，一如它们还活着的时候。

“觉得残忍吗？”大概是看到了她抚摸皮毛的举动，洛基将树枝插在地上后向她发问，目中倒映篝火的流光“在中庭，这不过是最微不足道的事之一。”

“有生命的东西总都要死亡的不是吗。那么被谁杀死又有什么区别？被神杀死不会让它们得到荣耀，成为野兽的食物也不会让它们蒙受耻辱。”欧若拉的脸隐藏在火光的阴影里，雪地反射的光打在她身上，使她看上去如同一尊亘古的雕像。她的手边放着出鞘的短刃，似是随时要暴起收割不知名生物的性命。

“提尔把你训练得很好。”洛基叹息着取下烤好的猎物分割“但就是太好了。”

这一夜，再无人开口，唯有森林中的狼嚎与风吟。

第二天傍晚时他们走上了人类在森林中开辟的马道。这里积雪稍浅，偶尔会有驯鹿或雪橇犬拉的雪橇从他们身边飞驰而过。几番努力后他们终于搭上了一位毛皮商人的雪橇到达了最近的小镇。

在将几张兔皮留给让他们打雪橇的商人后，两位神明一头钻进了镇上的小酒馆里，并最终与一个明天出发去往临近大城的小商队。

出发时天色尚早，东方的天际不过是微亮，连发白都算不上。洛基驾着不知从哪儿弄来的小雪橇慢悠悠地跟在运输香料和粮食的商队队尾。

林间的道路算不上宽阔，两旁密密匝匝的云杉冷杉拥着浓郁得让人恐惧的阴影，似乎有狼嚎声传来，不辨远近。

天际将将泛起明显的鱼肚白时一行人途经一个破败的村落，残垣断壁上依稀可以看到火烧的痕迹——某个以劫掠为生的人群曾经来过这个地方，或许仍在此停留………？

四周的环境依然是昏暗，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更加谨慎和…….畏惧。

浓密的灌丛后传来了马嘶和人类的喊叫声，然而在惊慌的人们做出不理智的行动前，欧若拉的箭羽已经拖曳着白影划过了空间。

箭至，声止。

所有人都默契地加快速度离开了这个地方，没有人去问那个人是生是死，是劫掠者还是无辜路过的猎人。

高空中，一对渡鸦的身影在云中显现复又隐去。

两位神明也是沉默。

对神来说，人类的性命又算得了什么呢?中庭，不过是勇士灵魂的产地罢了。

无论神魔，都是自以为且实际上高于人类的生命形态，他们不会也没有理由去关心这些“劣等生物”，就如同人类不会去关注即将被捕食的猎物一样。

再一次休息时，虎琴和慕宁带来了奥丁的口信和欧若拉射出的箭。她和洛基都没有开口问那个死在羽箭下的人——附近有狼群游荡，很快无论人马都会变成一副骨架，试问有谁会去关注一副骨架的生平？

于是在静默中，一列雪橇消失在林间弯曲的道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