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host La 在爷沼沼底喝茶

灰色挽歌

Part.7
欧若拉与洛基乘着租来的帆船在海上行驶，船头破开水面，拉出两道白色浪花。日神的金车尚未驶出，然而海天相接处已然探出了它的红光。于那耀眼的光芒中，一点孤星固执地闪耀。
欧若拉坐在船舷最低处，赤裸的双脚浸泡在清澈的海水中。

我不会停下，也不能停下。你也一样吧，我亲爱的黑色的姐妹。
我们啊，就像上满了发条的机械一样。
然而即使是这样，即使是这样我也依旧爱着那位永恒的神明。
怎么可以不爱呢？我们是因为那位神明才存在的啊。我们是属于那位神明的，无论他如何看待我们。
玩具也好，装饰也罢。

金红的光在海面，波涛上跳跃，日神的金车缓缓升上天空开始了每日的环行。人鱼的歌声接替了海妖在远方的礁岩上响起，歌颂着美好的光阴。
洛基在膝上摊开了海图，用炭笔在岛屿之间描出航线。海中的精灵簇拥在神乘坐的帆船边，低唱着颂歌，用她们柔软的身躯推动着船向前。

“先去卡尔特岛，在那里我们可以租到能够深入海域的船。”洛基扳动船舵，轻柔的海风和海中的精灵一起把船推向既定的方向。

抵达卡尔特岛时已经接近正午，洛基在路边摊买了些叫做“哈图”的当地特产烤鱼——“食物能在一定程度上带来快乐。”洛基这样说着。烤鱼散发着淡淡的海盐味，鱼皮焦脆，鱼肉白嫩汁水丰富，的确是美味。
或许是因为美食，欧若拉的笑容多了几分真实。

船坞的老板是个黑瘦的中年人，态度热情，喋喋不休地介绍着手头上的每一艘船。
最后选定的船非常结实，是用杉木板钉成，有两间客舱两间货舱，简单的木柜子和吊床，船首上雕刻飞翔的渡鸦。
选定船只后，洛基兴奋地在市集上四处晃悠，买了许多必需品和消遣物品，连厨具都买了不少。欧若拉看着塞到手里的食谱，嘴角微微抽搐。
洛基你啊，真是非常喜欢旅行啊。
真是…….一点都不像是神。

被命名为“寒鸦”的帆船在中庭的海洋中乘风前进，要前往海妖把守的进入海中王后领地的要塞德里亚德，意为“浓雾涌动的暗礁”。德里亚德过后再到人鱼之岛蒂法转西南方向，闯过撞崖和名为“克拉肯”的漩涡群，就能看到蔓延数百里的海中巨树的金色枝条。

礁石密布的海域上，浓的化不开迷雾充斥着每一个角落，连日光都被遮蔽。海妖低沉的歌声就在这乳白色的浓雾里此起彼伏。这种生着鱼尾、鳍耳和利爪，面目狰狞的生物手持三叉戟在他们的领海巡逻，为海王后守卫着她王国的第一道防线。
欧若拉站在薄雾笼罩的甲板上，向着天空射出了呼啸的风箭，然后很快就听见低沉的雾角和海妖应和的歌谣——迎接远方客人的，低沉悠扬的小调。洛基喃喃地念动咒语，细微的风轻轻的推开雾，在嶙峋的礁岩之间开出一条道路来。船身上符文的光围绕着船交织出巨大的圆形，是它的盾牌，也是对海中怪物们的警告。
乌鸦在岩石间飞行，划破了平静的深色水面，惊扰了海妖眼中青白色的幽光。
真正进入海王后领地是已经月上中天，银色的柔光覆盖了天和海。嶙峋的礁岩之间回荡着海妖的歌声，低沉悠远如同海上的夜风，显示出亘古的哀凉。浑身磷光的小虾漂在海面，似是浮沉的星辉。
这时缓缓前进的木船上也传出了歌声。女武神的嗓音空灵婉转，带着能抚平一切创伤的温柔。她唱的是不知名的曲调，晦涩的词句中埋藏着温柔和深切的悲哀以及绝望中暗藏的希望——那是光与美，誓言和爱，是瓦尔基里在白蜡树枝上的舞蹈，是湮灭之井中三位女神的凝视。海上的磷光熄灭了，如同不眠的亡灵在歌声的抚慰下终于安然入睡，连海妖也停下了他们的歌。

第二天刮起了大风，成群的灰鲸围绕着火神和女武神乘坐的航船。云在天幕上快速地移动，信天翁挣扎着向岛屿飞去。
稍远的洋面上，海龙卷暴躁地跳跃着，每一次都把大量的鱼虾送入天空。
在偏西南的方向，沉浮着巨船的残骸。